西安,这座曾经拥有超白金球市的城市,虽然不是中国足坛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但西安人对足球的感情,不可小觑。
作家陈忠实就曾说过,陕西人对足球的热爱,和历史、文化、地域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陕西的球队,陕西的球迷都自称为“西北狼”,这个绰号也和一贯以来陕西足球直爽坚韧的风格相契合。
而陕西球队的发展,让球迷在欢呼之后,也深陷绝望。即便前路并非一帆风顺,却也不负期待。
2016年,长安竞技足球俱乐部成立。这个既有古典意味,又彰显足球特色的名字,再一次点燃了整座古城关于足球的热情。
它成为了陕西历史上第一支从草根成功晋级到职业的俱乐部。西安赛事又上演了冠绝全国的主场上座率,球迷们发出了响彻天际的主场呐喊声。
如今,“圣朱雀”陕西省体育场翻修了一年多,加之疫情影响,陕西球迷已经沉寂很久了。
好在,2020年中甲联赛已经开赛,陕西大秦之水首战1-1战平江西联盛,球迷们终于有机会为球队助威。
在西安足球的背后,藏着无数球迷赤诚的心,球场上的一句句狼吼,也在无数少年心中种下了一个澎湃的足球梦。
这些曾经喜欢足球的少年,“小时候都想着能成为厉害的球星为国家效力,但长大后感觉想走职业化道路、甚至安安心心地踢球都不太容易。”
因为这句话,鲁飞走进了球场,但从没接触过足球的他,在场上只会跑,不会踢。
他在球场结识的一群朋友,如今还是会抽空约一场足球。足球有标准11人制、7人制和5人制场地。
但他们最常去的还是一些5人制的小场地,鲁飞感慨道:“踢一场球还挺贵的,原来没钱踢球,现在有钱踢却没人了。”
回想起学生时代,放学之后就在学校的土操场上踢球,结束之后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等再长大点,这帮人又一起走南闯北,再到各地旅游。
如今而立之年,球友们也已成家立业,即使身上压着家庭和生活的重担,陪伴在鲁飞身边的依然是那群足球兄弟。
“足球,让我们成了一个大家庭。”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无兄弟,不足球。
曾经的鲁飞为了拼一个主力的位置,每天逼着自己训练,力量、速度、体能、一项都不忘,甚至一个人在犄角旮旯里练颠球。
“我那时候还自己给自己定目标,100个、200个、500个,必须练到这个数儿。”
他以前,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本子,他在里面记录着每天的进球数目。那时的生活简单而有趣:每天从下午6、7点练球到晚上,第二天早上10点开始继续练。
“那时候真的是晚上吃了饭就踢球, 白天睡醒就踢球, 除了足球啥都没了。”
某一年暑假,鲁飞进行了一次专业的足球训练。在做侧卧练腹肌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肚子抽筋;还有训练跑5千米时,教练却最后1秒加罚,他不得不继续再跑。
可曾经那个在他心里排名第一,谁都拿不走的东西,如今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因为现在挣钱第一名” 鲁飞坦然地说。
步入职场十余年,年龄以及身体状态的变化不言而喻。足球,成了鲁飞保持身体最佳状态的运动。“踢球就是为了锻炼身体, 能开开心心踢场球就行”。
但他最怀念的,还是踢球时单纯的快乐,以及足球带给他的凝聚力和向上的动力。
“足球这个东西, 它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一群人的事儿。球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要对队员负责,还要各司其职,更得卖力踢。”
12年前一个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这应该就是足球带给他最大的变化。
“就算我50多岁,头发都白了, 我照样还要在场上踢。”要像一头怪兽一样在场地里来回奔跑。毕竟,踢球可以得到力量。
学生时代,他过着身边同学都羡慕的生活:每天下课就在球场练球,大学时也顺利进入了建筑科技大学校内的高水平足球队。
还在2017年的天津全运会上,以陕西五人制笼式男足成员的身份站上了全运会的亚军领奖台。
谈到那场比赛,作为陕西队的主力的东东感慨,“谁能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我们可是小组赛时差点就成为‘9支球队筛掉1支’中那支‘中大奖’的倒霉蛋队伍啊,但我们却走到了最后的决赛,真体验到了做‘黑马’的感觉!”
陕西高校不少,爱踢球、会踢球、踢得好的大学生也不少,东东就是其中的一个。
毕业后他也曾想过去当职业足球运动员,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背离了这条路线。
当时也曾有人邀请他去做中超的管理人员,但工作地点在河北,在和家人的一番商讨之后,东东还是选择留在西安进入国企工作。
他深知,在作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和足球没有太大关系了,今后的人生中,足球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一项业余爱好。
面对足球,他有过犹豫,但他做了当时最好的选择,尽管其中掺杂着无奈与惋惜。
在那之后,他慢慢也没有时间、精力去踢球了。如今在业余球场上,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了,“避免受伤”成了第一原则。
东东说自己以前是一个胜负欲特别强的人,踢球就一定要赢,但是现在,他的心态逐渐转变了,输赢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也一度也惊讶于自己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踢球的人没变,心态却改变了。想赢,也成了一种有心无力。
对于东东而言,曾经他可以尽情踢球,在球场上奔跑,如今的他,却像是被禁锢在了工作之中。
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加班成了日常,身体状态也在日渐变化。现在的他,偶尔会在业余球场上感受曾经的氛围。
他怀念的是曾经在球场上肆意奔跑的感觉,是在草地上踢足球、摔倒、大笑,快乐像四周缓缓蔓延。
楚楚形容曾经在足球学校的生活,就像是“军训”一样。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埋头苦练。
那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每年的冬季。因为西安的冬天太冷了,每到这个时候她们就会去北海冬训。
那段时间对她们来说尤为重要,所有人辛辛苦苦准备一整年,就是为了能在冬训时大显身手。
“那时你会看见全国所有同年龄段的足球运动员都在一个基地里面,一起训练,然后相互间各种PK。”
其实,最早楚楚是在游泳队训练的,而后机缘巧合进入了足球队,结果一踢就是10年。
19岁时,楚楚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了球队和妈妈去了北京。离开球队,她的心中很是不舍,但是在足球和家人之间,她做了选择。
如今的楚楚,回到西安便加入了一支西安业余女子足球队,她们的队员有老师、交警、导购、健身教练、咖啡店工作人员,还有陕西女足专业队的退役队员。
他们是由25名女队员和一名男领队组成的球队,名字叫Dream Girls Alive(简称DGA)。为了足球这个共同的梦想,她们在绿茵场上奔跑。
但是,由于西安只有DGA这一支民间女子足球队,所以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男子足球队踢球,身体上的对抗肯定要有些薄弱。
有些球队的队员会适当注意一些,但有些球队的队员看到是女足队员,反而会有点欺负人。虽然真实存在,可这些在楚楚眼里也是次要的。
“在退役之后能有这么一群踢球的女孩聚在一起真的很难得,我也很珍惜,只想单纯地踢球,就很快乐了。”
但尽管如此,楚楚还是错过了很多比赛,工作原因使她并不能申请过长的假期,说话之余,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
但无论如何,楚楚依然有着着对足球的喜爱,和球队的女孩一起踢球,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北海训练的日子。
足球,是一切的动力,在球场奔跑的时候,仿佛旁边的人完全不存在,世界里只有脚下的足球和自己。
贾平凹说,足球里有人生冷暖,有幻化的精神世界,只有安安静静,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番采访之后,我们发现对于“你为什么喜欢踢足球?”的追问,回答基本都是:没有原因,就是喜欢。
当他们在当时的土操场上踢出人生的第一脚球时,就注定与足球结缘。从某种意义上说,足球让他们可以在不流血的前提下,投入战斗。
他们在球场上稳健、守规矩、心智坚强、认真负责、自制、笃定。最重要的是,在踢球的过程中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全部。
庸常的生活仍在继续,曾经有过足球梦的男孩女孩,都会困惑在走进社会后,该如何坚持下去。
但只要你不抛弃足球,它也不会弃你而去。去球场上踢球吧,毕竟,足球是那个让人爱,让人恨,又让人离不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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