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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热内卢:足球和桑巴的狂欢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23/6/12 6:03:5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里约热内卢是2014年巴西世界杯足球赛决赛地,也是2016年夏季奥运会举办城市。而我得以造访是在2000年,我应邀参加首届拉丁美洲数学家大会,组委会提供了全程费用。虽说七月下旬是南半球的隆冬时节,里约热内卢的天气却仍然像初夏一样美好。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经圣保罗转机飞抵里约热内卢国际机场,它位于瓜纳巴拉湾西侧。海湾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热带水果,在飞机缓缓下降时,我俯身从窗户里看见了海湾,浩渺的蓝色水波见不到尽头,可以想象它的深度。难怪五百年前意大利航海家亚美利哥率先来到此地时,误以为这是一条大河的出口,因此命名为“一月的河”。在意大利语里,Rio(里约)意思是“河流”,Janeiro(热内卢)意思是“一月”。

  一位青年博士举着牌子在迎宾大厅里等候,他与大部分外国人一样,发不出Cai的音,而管我叫Kai,接近于“楷”字。有的时候,我会自我介绍说Chai,接近于“茶”,那个音老外也容易念。我来不及欣赏眼前的五彩人流,便被引导到座位上。汽车沿着海滨公路向南行驶,微热的空气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路边栽满了热带植物。

  虽说巴西人热情奔放,与理性的数学似乎相去甚远。可印巴(IMPA的音译,即巴西纯粹数学和应用数学研究所)却与两位菲尔兹奖得主有瓜葛。第一位是美国人斯梅尔,他是一位爱好旅行、帆船、矿石和正义的人物,20世纪60年代来印巴做博士后时,证明了高维的庞加莱猜想,获得了1966年菲尔兹奖。将近半个世纪后,里约土生土长并在印巴取得博士学位的阿维拉也获得了这项荣誉,此乃后线多分钟以后,我们路过里约港,并在那里告别了瓜纳巴拉湾,进入喧闹的市区。虽说巴西人以懒散著称,但他们开起车来却是飞快,包括长辫子的公共汽车。不久,我们穿越了一长一短两条隧道,来到一个美丽的湖边,长长的湖名开头叫罗德里格斯,让我想起西班牙的古典吉他手。

  湖的东面便是著名的科帕卡巴纳街区,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帮我在离海滩100多米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公寓。虽然我只停留半个月,却租到了房子,且比住旅店经济实惠,又有厨房。里约的各个街区通常以海滩命名,一般来说,沿海滨修筑的第一条街成为观光旅游的地方,与之平行的第二条街为商业街。安顿好行李以后,我迫不及待地循着海浪的声音走向了海滨。

  都说里约热内卢拥有天下最美的海滩,当下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金黄的沙粒,雪白的浪花,和煦的阳光,醉人的暖风,到处可见五彩缤纷的阳伞和游客。里约的沙滩绵延100多公里,在我到过的城市里,唯有南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可以与之媲美,但圣迭戈却是一个平原。

  里约热内卢不仅临海,还有着同样美丽的大小山峰,科帕卡巴纳之所以能在众多的海滩中独享其名,正是因为它的一头连着甜面包山。甜面包山高约400米,由两个分离的山头组成,一个似立起的面包,另一个似平放的面包,由于山的表面光滑,好像抹上了糖浆,故而得名。

  大西洋的海浪起伏不定,穿过自行车和滑板车的人流,我赤脚走到沙子里。这是我第一次亲近南大西洋,回望临海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大楼整齐地排列着,往高处看,我见到那座举世闻名的驼背山,又称耶稣山。以往在电视里经常看见,那里有飞瀑涌泉,云雾环绕,山顶竖立着耶稣的巨像。

  从知名度来说,这座塑像大概仅次于纽约哈得孙河畔的自由女神像,几年前它与长城、泰姬陵等当选“新世界七大奇迹”。南美入选的还有秘鲁的马丘比丘,而自由女神却不幸落选。耶稣像对巴西的道德意义也非常明显,由于地处热带,黑白混血人种占人口总数的比例很高,巴西人的性观念极为开放,可是天体海滩却在六年前被禁,理由是“巴西文化还不习惯公共场合的裸体行为”。

  在我离开三年以后,里约热内卢西部的天体海滩重又开放。每当黄昏来临,大西洋大街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云集,沿街的露天酒吧里坐满了顾客,间或有年轻靓丽的女子落座,她们能说几句简单的英文,前面永远放着一杯橙汁或其他软饮料。这些姑娘在等待各种年龄的埋单者,直到有人把她领走。

  而那只是黄昏的一段插曲,随着夜幕的缓慢降临,各种光怪陆离的喜剧逐一上演,每一位游客都有不同的激情遭遇。如果你有幸来到里约热内卢,却不幸错过狂欢节,那么你至少可以通过科帕卡巴纳海滩找到一点感觉。

  从科帕卡巴纳向西,绕过一个与海滩同名的要塞和公园,就到了另一处著名的海滩——伊巴奈玛,虽然没有甜面包山那样的背景,却有着同样质地的沙滩。真正令这个海滩出名的是一首叫《伊巴奈玛的女孩》的歌曲,将近四十年前,这首后来被唱遍世界的歌曲就诞生在伊巴奈玛街区离海滩不远的一家酒吧里。

  世上无可比拟的优雅/就是她,那个走过来又走开的女孩/在通向海滩的马路上,她的步态甜美而多姿/那女孩有着金色的身躯,伊巴奈玛的太阳赋予的身躯/她婀娜的步态比所有的诗更像诗/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物事。

  歌中所唱的那个女孩是个高中生,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从酒吧门前经过,那天里面坐着两个灵感枯竭的中年男子——莫拉伊斯和他的作曲家搭档。他们正为写作一出音乐剧冥思苦想,女孩漫不经心地路过酒吧门口,她的仪表和步态刚好满足波萨诺瓦懒散、性感的情调,于是就诞生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有一天晚上,我漫步来到那家酒吧,见到歌词的曲谱手稿印在墙壁上,两旁像对联一样垂直挂着名人的照片。我在吧台上遇到一位美国作曲家,他告诉我在里约热内卢的生活经历可以丰富他的音乐家履历。

  来到巴西,来到里约热内卢,总得踢一场足球,这就如同到了波尔多,总该喝一杯葡萄酒一样。一天黄昏,我在科帕卡巴纳海滩漫步,看到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在玩球,禁不住诱惑,脱掉鞋子加入其中。退潮以后,平坦细软的沙滩有100米宽,跑起步来相当舒服,凉鞋充当起了临时球门。

  我年轻时是个自觉挺有潜力的前锋,经常在梦游时突发灵感。30岁那年,我还在一次大学教工联赛中夺得金靴。可是,与这些巴西小孩在一起玩时我很少能得到球,他们比那些在欧洲大牌俱乐部里效力的明星还能运球。对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中的某一个会像罗纳尔多一样有名(那会儿内马尔还只是圣保罗州一个8岁的小孩)。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坐公共汽车来到城北,那里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足球场——马拉卡纳。虽然当天没有比赛,但是来自巴西和世界各地的球迷们仍络绎不绝地前来参观。在那个椭圆形的球场外面有一片空地,刻着巴西历代球星的足印,犹如好莱坞中国剧院前的星光大道,从贝利到罗纳尔多应有尽有。

  在“二战”结束后的卢森堡国际足联会议上,巴西人许诺,如果由他们承办世界杯,将在里约热内卢建一座可容纳20万人的体育场,从而获准举办1950年第四届世界杯,这也是马拉卡纳足球场的来历。同时命名了冠军奖杯为雷米特杯,以纪念那位前国际足联主席、世界杯创始人。遗憾的是,那次东道主虽一路高奏凯歌,阿德米尔独中九球,却在决赛中以1∶2败给了邻国乌拉圭。

  而2014年巴西世界杯,巴西队虽有巴萨球星内马尔,却没有资格进入马拉卡纳,他们在巴西利亚的国家体育场举行的半决赛中,以1∶7惨败给德国队,颜面丢尽。不仅如此,那场比赛也让非超级球星的德国人克罗泽打进第16球,从而超越绰号“外星人”的巴西人罗纳尔多,成为世界杯历史上进球最多的一个人。

  那年巴西人晦气极了,在季军争夺战中又输给了荷兰队,幸亏德国队在马拉卡纳的决赛中以1∶0击败梅西领衔的阿根廷队(巴西人的死敌)捧得金杯,小个子格策打进了制胜球。直到两年以后,在里约奥运会上,内马尔率领巴西队夺得男子足球金牌,他们才缓过劲儿来,而那居然是五夺世界杯的足球王国巴西首次荣获奥运冠军。

  虽然里约热内卢有众多迷人的风景点,科帕卡巴纳海滩依然是我的最爱。可是,我曾被多次警告,黄昏过后就不能走在临水的沙滩上,尤其是在退潮的时候,否则有遭抢劫的危险。除了桑巴和足球,里约热内卢也以暴力闻名,每年都有逾千市民死于非命,这正是她迟迟才获得奥运会举办权的主要原因。

  美和暴力从来都是成双出现的,里约热内卢以载歌载舞的狂欢节著称于世。这项活动始于19世纪中叶,最初,狂欢节的规模不大,仅限于贵族举行的一些室内化装舞会,后来才转到露天,但没有固定的场所。20世纪80年代,里约州政府斥巨资修建了800米长的“桑巴大道”,从此有了专门的表演场所。如今,狂欢节每年都吸引几十万外国游客,带来数亿美元的外汇收入。

  遗憾的是,我来得不是时候,狂欢节是在每年二月下旬盛夏时节。不过,在科帕卡巴纳仍然可以看到有人在跳桑巴,我跟在后面认真学习,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桑巴舞表现了巴西人的无拘无束。

  市政府也意识到了非狂欢节期间的商机,打算建一座桑巴城,一年四季都有游行表演,以满足那些不能在狂欢节期间来巴西的游客。听到这则消息,我却开始为狂欢节——这项里约最精粹的文化遗产感到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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