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战壕。包括瓦格纳雇佣军在内,俄罗斯和乌克兰两支军队走得都是“混搭风”,一些时候他们自己都很难分清敌我。
就这样,自从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俄军和乌军直接打起了人们原本以为早就成了老黄历的“战壕战”。
特别是在伊久姆、巴赫穆特这些要地,竟然重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凡尔登绞肉机”——在信息化时代,硬生生地玩命打成了一战式的“阵地攻防战”,双方以“米”做单位,进行残酷的血肉对决。
2022年版的一战电影《西线无战事》中的德军战壕。如今的俄乌战场,似乎在上演着电影中的一些镜头
还有那恶劣的天气——连绵的冻雨,不断倒灌入堑壕形成冰凉刺骨的泥水,双方士兵都需要在一片泥泞中生活、战斗以及时刻准备战斗,等待死亡,每天经历的,都是精疲力尽的绝望。
可以说,这些集防炮、交通、生活、战地救护于一体,泥泞的深沟,四通八达、蜿蜒曲折,既是双方士兵的容身之处和保命的壁垒,同时也是让他们厌恶不已的地狱。
要知道,自冷战以来,随着武器装备和战法战术的不断升级进步,有大国参与的战争,基本已经很少出现过上述这种军事对抗方式。
巴赫穆特前线恶劣的对峙环境、尸横遍野的战场、高居不下的伤亡数字、血腥且望不到尽头的战斗,一寸一寸地死守或者向前推进——这种打法,确实“重现”了一战的那种残酷作战模式。
毕竟,到了二战时,在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上,都已经是航母对决,坦克集团军冲锋了....
照说,如今信息化战争最常见的战术战法就是——依靠军事高科技,先进行电子压制,再以海空优势摧残敌人,同时瘫痪对方的电网、通讯系统和基础设施建设。
这时候,在空中力量的掩护下,地面部队才会上场,占领已经被打垮的城市,清除抵抗分子,俘虏敌军。
美国人打仗,一直都是这么整的。当然,后来美军还是陷入尴尬的治安战,但正面战场的战斗,却显得特别具有科技含量,鲜明地体现出了非接触性作战的信息化特征。
很明显,俄罗斯看乌克兰,跟美国人看南联盟、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不同,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作战目的,都是非常复杂的。
这方面,你也可以说,无论是从国家安全或者民族感情的角度,都不允许俄军大开大合地开打。
但到了如今这个阶段,最主要的,可能还是,以俄军的信息化水平,很难支持它的空天军发挥太大作用。
交战中,俄军面对北约卫星,预警机,无人机,个人手机,这些所组成的侦察网络,显得又瞎又哑;此外,俄军的整个后勤调度更是跟不上战场变化的节奏。
而乌克兰这边,也无法争取到什么完整的制空权,只能靠苏联库存和西方援助硬扛,撑一天,是一天。
更重要的是,目前,无论是俄军还是乌军,都已经将原本战略位置就很关键的巴赫穆特,赋予了巨大的政治意义。
俄军在红利曼、赫尔松市等重镇接连失守后,非常需要一场挽回声誉的高调胜利;
那边的乌克兰,则因为在之前的连连胜利影响下,也很难接受战场上的一次严重失利——这不仅深刻影响着基辅政府的民心所向,更关系到下一步西方对乌克兰和司机总统的支持和援助力度。
毕竟,入冬后,能源危机带来的生活成本陡增,让欧美政府在援乌议题上,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要温饱!要生存!最好的都给乌克兰了,只给我们剩两件毛衣——奥地利爆发万人大游行
更何况,历史和现实都在证明,东斯拉夫人素来不娇气,特别能扛,打起仗来很死硬。这方面在卫国战争(19世纪初抵抗拿破仑)和伟大的卫国战争(1941—1945)中都有充分体现。
为了争口气,他们没水没电没面包都能撑得下去。哪怕在外人看来损兵折将惨得很,但人家自己觉得,只要达到了作战目的,就已经可以称得上很“哈拉少”了。
让人唏嘘的是,原本,这个位于顿涅茨克的巴赫穆特小城,最初的建城史,还跟俄罗斯、乌克兰这两个东斯拉夫兄弟共同抵抗鞑靼军队有关。
公元15世纪的时候,从金帐汗国分裂出来的一个鞑靼部落(鞑靼人是血统突厥化的蒙古人后代,跟中国明朝那个鞑靼不是一码事)在如今的克里米亚半岛上,建立了克里米亚汗国,定都巴赫奇萨赖,并奉伊斯兰教为国教。
如今巴赫奇萨赖市的克里米亚汗国宫殿遗址(修复后的),属于当地的一个热门旅游景点
这个克里米亚汗国当年算是东欧一霸,克里米亚半岛、赫尔松州、顿涅茨克南部沿黑海、亚速海地区(大致上是当今的马里乌波尔市一带)都给归成了它的领土。
偏北方的巴赫穆特,则属于莫斯科大公国和克里米亚汗国的边界。而这个巴赫穆特的名字,其实就来源于鞑靼人对此地的突厥语发音,意为——战争前哨。
到了16世纪中期的时候,俄罗斯帝国的第一位沙皇,留里克王朝君主伊凡四世,开始联合乌克兰人一起对付克里米亚汗国的鞑靼人。
不过,虽然东斯拉夫人很强悍,但鞑靼人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自保,克里米亚汗国宣布效忠土耳其苏丹,后台十分强大。
因为有了崛起中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撑腰,克里米亚汗国的鞑靼人又被称为了“奥斯曼之鞭”,属于一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在经历了长达25年的拉锯战后,1572年,伊凡四世的军队在莫洛季战役中重挫了克里米亚汗国,夺取了巴赫穆特地区的控制权,并在此地修筑碉堡工事,逐渐形成了后来的巴赫穆特城。
据史料记载,1572年,当俄罗斯军队开进巴赫穆特地区的时候,这里的乌克兰人曾经箪食壶浆地夹道“喜迎王师”,举着东正教圣像,高呼沙皇万岁,甚至喜极而泣地跪倒在了地上。
接手此地后,俄罗斯人也不含糊,开始强行驱逐原本在这里当“主人”的鞑靼穆斯林居民,并持续迁入大量的乌克兰族、俄罗斯族,用东斯拉夫人进行“民族大换血”。
不过,至今,顿巴斯地区,还有存有一定比例的鞑靼人,但他们无论在血统还是信仰方面,大多都已经斯拉夫化了。
比如下图这位,乌东大寡头,2021年的乌克兰首富、亚速钢铁厂的主人雷纳托·阿克梅托夫,他是顿巴斯的鞑靼人,但看相貌,已经没什么突厥民族的影子了。
谁能想到,重归平静几个世纪后,80多年间,战争灾难又两次降临到这座小城。
打个比方,这就有点像一家的两兄弟,为了私事儿闹了矛盾,原本可以坐下来谈谈的,但周边的村民们非要火上浇油,偏就想让兄弟俩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他们有看笑话的、有高呼加油的,同时还在热情地递着刀子和棍棒。并对其中的一方说,放开打就是了,刀子管够。
而正当这些东斯拉夫士兵们满身淤泥和血污的在地狱一般的环境中厮杀的时候,递刀子的人们,却在享受着阳光,咖啡和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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