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天关于的足球记忆最热闹的并非火热的中超联赛,刚刚揭幕的女足世界杯甚至不是梅西来华,而是在贵州省黔东南榕江县,一场小县城以村为单位的比赛却吸引了范志毅、韩乔生、香港明星足球队甚至于人民日报、央视为它站台呐喊,“村超”一次次登上了热搜。
巨大的流量涌入,村超已经不是榕江市民的“超级周末”也成为了很多球迷热议的焦点,有人力挺也有人批评,先是被一些人说“太土”,后来又因为手续等原因面临着取缔的风险,有人把村超的比赛和国足对比,得出这群人不比国足踢得差的结论。
但村超还是草根的狂欢,它是属于榕江县居民延续了数十年的足球记忆,过往的很多时间里无论足球发展如何,这里的足球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土味”和“纯粹”。
去年夏天火了贵州台江县的村ba,而今年的夏天在距离台江186公里的榕江则延续着贵州体育草根传统,但两个月之前,没人能想到村超能火成这样。
7月29日村超迎来了总决赛车江一村足球队和忠诚村足球队在常规时间战成2:2的情况下,车江一村足球队在点球大战中获胜夺冠,现场数万观众欢呼庆祝。
这不仅仅是一场村级的较量,在其背后是两个月内收获的全网300亿次阅读量,是为榕江县带来了数十亿的旅游总收入,要知道2021年榕江县全年的地区生产总值也只有89.9亿元,可以说村超快要成为榕江的支柱产业了。
如果把县城和足球联系起来,可能很多人会想到拥有中超球队的梅州客家小城五华县,这里被称作足球之乡,球王李惠堂的家乡就在这里,可以说足球是五华县的基因之一。
但榕江并没有这些先决条件,据《榕江县志》记载,1940年抗战时期,广西大学迁入榕江并将足球运动传入这里。大学生们在校内踢足球,当地百姓在校外好奇张望。
不到30年间足球就从百姓好奇张望的外来物种很快成了榕江人的骄傲,1965年榕江县足球队成了贵州业余足球的劲旅,进入80年代当代甚至流传着“要想找工作不愁,就要学会踢足球”的顺口溜,榕江足球队每次到凯里、贵阳拿下冠军,当球员们一下车沿途两三公里鞭炮声不绝于耳,锣鼓喧天。
所以村超并不是突然爆火,在没有流量的时代足球就在这里野蛮生长,快要50岁的杨亚江是榕江本地人,也是村超的总策划,同时还是榕江车民小学的校长、县足球协会副主席、足球队队长、侗歌教师、作词人……
他还记得90年代和队友们用稻草编织的足球来踢,“一个足球50元,需要球队每人凑两元才能买得起。”
凑齐了买足球的钱还要骑车到县城里去买,杨亚江说:“榕江足球历史悠久,代代相传,我不担心它只能红极一时。”
只要你想踢,就能报名加入足球队,在村超一展风采。白天在街头卖卷粉的老板,可能在晚上就成了村里最为倚仗的王牌射手,通过网络处处透出不专业的村超却也诞生出了很多“名场面”。
那一记禁区外的世界波,你是否系想到了2002年欧冠决赛齐达内的天外飞仙,还有经典的连过数人,凌空倒钩射门……借着短视频在网络上爆红,然后有人给村超“完爆国足”和“足球最后的希望”的帽子。
不少游客慕名而来,但最后却大失所望,如果你想看一场声势浩大且专业正规的足球比赛,那么村超可能不适合你,村超直播没有专业导播,镜头一会足球,一会少数民族歌舞,甚至还有土产介绍和直播带货,章法混乱,毫无逻辑。
但这种不专业其实才是村超之所以受欢迎的底层逻辑,因为这样的足球赛够接地气,而少数民族载歌载舞的啦啦队表演,是延续数十年的本地传统。
有人质疑村超爆火是当地找到了流量密码,从头至尾村超更像是噱头而非热爱,这比赛看似踢足球但一切似乎又和足球无关。
足球媒体人董路直接炮轰村超像广场舞,而中超则是迈克尔·杰克逊,暗讽村超上不得台面,但什么时候村超需要上台面呢?
从一开始这不就是榕江县人民的自娱自乐吗?没有专业的直播、没有出色的技战术配合、没有精妙的战术,但这才是村超啊。
去看球的观众并不是被精彩的比赛而打动,而是被热烈的氛围所吸引,这点其实和现在整活的成都蓉城球市一样,真的有那么多人热爱足球吗?大家不过是为了参与其中感受氛围,平时生活够累了,看一场比赛至少能收获快乐。
观众们在为自己的村子加油,他们看着场上的球员们认真对待比赛,这就够了,乡亲们不懂战术,也说不出欧洲豪门,甚至连世界杯和欧冠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此时在榕江的球场里,有一支以他们村子为名的球队正在战斗着。
千万别小看榕江的草台班子,这座县城只有38.5万人口,却拥有至少5万足球人口,更有20位国家一级足球运动员,147位二级运动员,在榕江足协注册球队达35支,超过1200人在足协有过注册……2016年榕江县被评定为省级校园足球试点县,2021年被评为首批全国县域足球典型县。
这座县城可能连成熟的商圈都没有,却修建了大大小小25个足球场,其中标准尺寸的专业球场就高达14个,并且全部免费开放。
靠着这样的积累,村超爆火算得上水到渠成,仅在开赛的5月榕江县的旅游综合收入就高达12.4亿元,对于2020年才摘掉贫困帽子的榕江这样的成绩无疑是出色的。
“乡村+体育”是当地政府部门探索出来的新路,而灵感则来自于隔壁台江的村BA,榕江主打体育牌一开始想把当地侗族特殊的斗牛作为主推但该项赛事太过硬核未能在互联网上引发,此后榕江又尝试过篮球和马拉松,但都没有掀起波澜。最终,榕江县选择了在本地有悠久传统的足球项目。
村超的成功靠得并不是竞技而是独一无二的氛围和参与感,但你能说榕江人搞足球不认线岁的韦林新曾经做着一个职业足球的梦,从东莞的电子厂辞职后如今兼职担任其了村超平地村足球队执行教练,他说:“我最大的愿望是小球员能被选中,输送到榕江一中足球队赖洪静门下,这样我就功德圆满了。”
村超不仅是一项比赛,甚至是一个网红标签,对于参与其中的人而言也是他们改变人生的机会,榕江始终是一个小城,想要改变命运对于一些人而言除了读书还有足球。
韦林新提到的赖洪静目前正在做这些,他是榕江一中足球队的教练,该校是黔东南州足球后备人才基地,赖洪静还曾作为全国校园足球教练的代表被派到法国学习,赖洪静的学生还可以走一条路就是考取体育院校进入大学,“足球为大山的孩子开辟了人生的第二条道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赖洪静说自己的学生也有少部分会被职业球队看中,但因为从小缺乏系统专业的训练,基本功不足,很难脱颖而出,但通过足球学生们可以找到人生新的方向,其实职业球员本身也是金字塔的塔尖,就算那些从小就在足校训练的小球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签约职业球队,足球复杂的经济环境让寒门学生脱颖而出更是难上加难,让他们有机会通过足球走出大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足球在榕江有了新的闭环,靠着足球这座城市也被很多人看到听到,村超不仅仅是一项比赛吗,对于当地的居民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热爱足球的初衷始终不会变,就算没有今年的爆红足球依然会在这里恣意生长,对于赛事的推动者村超的意义在于和乡村振兴结合走出了一条新路,对于游客可以感受氛围,了解当地的民族特色,而那群年轻的参与者足球给了他们更大的舞台,让他们可以继续做梦,那是他们飞出大山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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